忙。桌上电话响不竭,刚接起分机,直拨也响了。这边还没顾上,手机又来凑热闹了。奇了怪,比来,工作怎么那么多。有个电话,其实执着,打了一遍又一遍。待我打回去,何处说:哎,你去过婺源吧,怎么走啊?
呵呵,原本有人忙里偷闲,忙落成作忙过节。过节也是工作——陪客户,去外埠,过节。不易啊。
不禁让我想起,存在记忆中的那些花儿。在第一个有了清明节假期的那三天里,特意去看的,那些花儿。
选在清明,我们去中国最美的村子——婺源。
初见花地,禁不住被晃得眯了眼睛。铅云的天空下,满目金黄,明丽的色彩映亮了眸子。尤其当云开日出,虽时刻短暂,但在短暂的瞬间,遍野油菜花倏地绽放出辉煌的光华,催得人满心欢悦,心花怒放。
怎能不,欢跳着,扑入花海。叶尖尖上的水珠晶亮着,明黄的花瓣颤颤的,似盛装少女,枝枝举头挺拔,绽出最青春、最明艳的笑靥。一棵挨一棵,一棵挤一棵,一望无际。花瓣轻柔滑嫩地蹭上面颊,飘削发间,花喷香淡淡的,却又重重迭迭的,从你四周向你漾来。拨开花枝仍是花枝,推开花丛又入花丛,一波又一波的花浪,团团簇簇,密密匝匝,只牵动你的嘴角,向上,向上。
怎能不,欣悦着,欲在花间舞。一举手,一投足,一回身,一回眸,都笑意盈盈。想睡卧花丛,醉在一片浮动的喷香气里。
这样的花儿,强烈热闹地开放在农舍田间。古平易近居的村子里,白墙黛瓦,精练素朴,忽地就有一片花地,给老屋镶上一道明黄的边儿,铺上一块黄绿色的织锦;这样的花儿,舒适地开放在年夜山梯田上。山路弯弯,一个转角,刚仍是满坡绿山茶,忽地就酿成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。层层叠叠,延延展展,让寂寞的山林,充盈起来。风过处,流金溢彩,涌动一片金浪。
这样的花儿,在婺源,各处都是。你可以在河水的倒影里瞥见它们,它们在田间、在山谷、在林地、在房前屋后,在旅人的眼里、行者的画板上、摄者的镜头里。
满坡满眼的花儿,再怎么气盛,也因了它的黄嫩、敞亮、轻柔,而美得妩媚、安好;而村舍屋角、山地边隅的花儿,即使只有巴掌块巨细,也朝气盎然,蓬勃奔放,艳得精明刺眼。它们黄艳的色彩,头头是道,并不单调。年夜片年夜片的灿黄,顶在茎梢上跳跃舞动,是开得正盛的花地;花朵略少,绿茎和黄花彼此掩映、黄绿色彩各半的,是正在结籽;而已成年夜片绿色,只有零星黄花点缀其间的,结籽的长角果已经起头鼓涨、丰满了。
暂且把目光稍稍移转,分开这明艳艳的黄花一会儿吧。一面山坡,竟被红、绿、紫各色花朵装扮得缤纷、绚烂。绿的是茶,火红的是映山红,粉的、紫的,是杜鹃花。还有不知名的白色山花,星星点点闪灼其中。各色山花错落有致,尽兴山野,竞相斗丽。从没见过,青山如斯妖娆。
黄花带路,引我入农庄。黄昏入住,下起细雨。
早晨,犬吠催人起,小镇老街市声嘈杂,米酒味满盈在空气里,清明果热气腾腾正出锅。百合客栈家,白米线撒上小葱、豆干块、雪菜末,汤圆般巨细的迷你小笼包一口咬下去全是肉。清溪客栈的油条刚从年夜锅里捞起,就被我们全数包圆儿,喷香气扑鼻。
昨夜一场急雨把绿树洗得更绿,夙起的妇人在河干浆洗,农民三三两两荷锄下地,炊烟袅袅,村庄正在醒来。几只鸡在场院里琢食,两条狗在小桥头玩闹,空气里是清爽的菜叶喷香。锯木声声,木屑落处,散出喷香樟木好闻的喷香气。
绿水绕村庄,郊野菜花黄,白墙灰瓦山角傍,浓雾漫山岗。
这是典型的婺源山村气象了吧。